1978年5月29日 留落深圳 (第 1 天)朋友們為了慶祝我今天生日,特別組隊跨境往深圳水庫(現又稱東湖公園)作一天遊覽,我當然非常感謝他們啦!
29日那天一行12人絕早乘坐火車北上。由於大家一身輕裝,所以很快便過了關,進入深圳找到附近「寶安縣派出所」辦理蓋印回鄉證的手續(俗稱報戶口),手續完成後已經是11:00了,由於公共汽車的行車時間非常稀疏,因此我們索性沿著火車鐵道旁邊有河的公路,向著市鎮方向前往。
深圳火車站 (圖片摘自互聯網)
深圳火車站 (圖片摘自互聯網)
昔日河道現變了建設路 (圖片摘自互聯網)
三十分鐘步程來到市內新安酒樓,進入港澳同胞招待廳,雖然廳房光猛(日光)但非常悶熱,叫了四菜兩湯後才知道這裡不供應啤酒汽水,於是乎我只好到隔離店舖買了不凍的飲品回酒樓,這一餐雖然味道麻麻,但每碟吃到可以照鏡,算帳是36元人民幣。
新安酒樓 (8mm片格) 今為近老街及東門附近
深圳車站 (圖片摘自互聯網)
12:30來到三輪車終點站購車票住深圳水庫,每位1.4元人民幣,我們十二人還需要分別乘兩部三腳雞呢!三輪車風馳電制地離開市鎮駛向郊區...不久宏偉聞名於世的梧桐山(偷渡者的路線之一)呈現眼前,即是話已駛入深圳水庫的範圍,我們當然開心極了......
翻車意外
突然三輪車輛在轉急彎時極快...我心想:「司機大佬唔好咁快...弊!要翻車喇...咦!來真喎!」車輛果然失去重心,全車向右翻側,感覺一股強烈離心力...我們嘩叫...〝呯〞...我覺得好寧靜好寧靜...我好像曾經睡著過.....................
突然像惡夢驚醒,跟著聽到有呻吟聲,我感覺後腦有點痛,睜開眼睛一看,啊!我正伏在我朋友的身上...呀!他滿面鮮血,好可怕呀...朋友卻清醒地說:「其實是你頭上的血滴在我面上才真。」,原來我後腦真的正在流血呢!由於我的右腳被重重的車輛電池箱壓著令我動彈不得,因此我是最後一個被拉出車外,放眼四望原來我們已經到了深圳水庫的正門水壩入口,另一部車輛的朋友比我們早一步到,所以目睹整個翻車過程,也是他們合力搶救我們六個傷者,而司機竟然並無任何損傷,除了向我們道歉外並立即奔向遠處求救。這時我檢查大家的傷勢,六個人分別三個內傷,三個外傷,隨後我開始漸感暈眩,朋友們忙著用煙絲替我止血。
十多分鐘數部三輪車趕到現場,分別載了我們到深圳人民醫院,醫生替我們療傷並安排護士(阿嬸)替我在頭殼上縫針,由於阿嬸們有老花,所以痛得我要命!其餘傷者經縫針及敷藥後,大致上仍然可以行走,大家正想立即離開返港作進一步徹底診治,但已不容我們所想...一名公安已經在我們面前出現,著令收了我們六個傷者的回鄉介紹書,並以嚴肅態度對我們說:「今次事件的發生,我們政府當局有理由負起責任的必要,所以你們六個傷者必須留下,由政府醫到好為止才可以回港,您們絕對不能拒絕,所有治療期間一切住宿食及雜費開支,均由政府負責,一個仙都不用您們出,其餘同來的朋友,請即日先行返港,將此事告知傷者的親人。」說完便收走我們的回鄉介紹書便轉身離去。慘啊!介紹書再他們手中,可謂非常無奈只好任由擺佈。
起初我們還以為是住醫院,但卻被帶到市集內一所用來招待國內同志的住宿的旅館,浴室廁所均是公家,樓高只有兩層,我們被安置在二樓的光猛大房,房間外有闊落的大廳,並已經排好一列座椅,並安排我們在廳坐下,不久一班為數約十多人來到,並分別坐下,我們心裡已知道是要開會了,待茶水遞上後,由一名自稱甚麼幹部的領導,便輪著自我逐一介紹,一大堆甚麼革委會副主席...經理...單位領導人....我們那會記得呢!他們說了一些簡單的道歉後,「...本地醫院病房環境太差(心想呢度都唔好得幾多)...專招待僑胞的僑社旅店剛壞了空調 (又會咁啱?)....我們揀選好多地方,最好還是這裡呢...希望你們安心住下休養,莫掛住回港......今次意外請你們向我們提出可改善意見......我們將會派遣一男一女隨身為你們服務...」,幾經辛苦才散會。男女同志為我們弄盤熱水先行洗面,不久便帶我們乘坐三輪車去新安酒樓吃晚飯。
在飯店內的我們,又有高級幹部人員陪同晚膳,而在飯店窗外,均被一群街外人隔窗偷看我們六名傷者及議論紛紛,所以食物好像在我們背脊骨落呢,吃得很不自然。閒談中我們才知道今次翻車意外是深圳市的首次事件,所以全深圳市的人幾乎知道呢!他們怕我們吃不慣本地的白飯,特別叫來啤酒與我們共飲,酒過三旬大家便熟落並暢所欲言,而我吃過飯菜後,精神也比下午好得多。飯後話事人安排我們到電報局,安排大家致電回港報平安。稍後專車(三輪車)載我們返旅館,專人遞上新買的毛巾牙刷...連內衣褲也準備好,還有我們的血衣也洗淨,果然預備周到。
晚上約九時許,我們又被邀請出廳開會,議程與今天下午差不多,但他們答應我們的要求,明早再帶我們到深圳水庫一遊,同時有關方面將安排我們明天晚上,欣賞剛到深圳巡迴演出的「中國東方歌舞團」表演,我們當然暗自歡喜啦!聽講場場滿座,很難購票呢!回到房間已經疲倦不堪,但因沒有電風扇,所以在蚊帳內不停撥著葵扇,不知不覺在熱浪中睡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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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8年5月30日 留落深圳 (第 2 天)
耳邊被公雞叫醒,看看手錶原是05:30,但街道上已經有單車、機動車輛及人行步伐的繁忙聲音,我臥在床上一直至到街上響起電台報時及播出動聽的歌曲(回港才知道是:紅湖水浪打浪),音量非常響亮,想再睡都幾難。
上午07:00兩位同志已經在旅館樓下,並安排接我們去新安酒樓品嚐早茶,捧出來的點心之多,教我們吃不消呢!陪坐的人除了革委會副主席吳同志(兼三輪車公司經理)外,又換了批生面口,我們心想莫非食阿公,所以輪住來陪吃,(一笑)。早餐吃完又被帶到交通部開一個會議,他們大約記錄有關肇事情況,還有向我們登記個人資料,包括雙親兄弟姊妹年齡職業等等...都要詳細記錄,似是要起清我們底蘊?最後他們發還回鄉介紹書給我們,回鄉介紹書在手,突然腦發奇想 - 偷走返香港...,試問我們那有膽量呢!有關方面見我們精神不錯,同意安排我們到深圳水庫遊覽。
大家返抵肇事現場深圳水庫當然指手劃腳地吱吱喳喳。水庫大壩建於1958年,大壩旁掛著一隻用空炮彈殼製成的警鐘,當將要排洪前敲響示警之用,現在看來匪夷所思。老實說,水庫並沒有甚麼特色,所以我們也提出離開。
深圳水庫 (圖片摘自互聯網)
回到市內得悉他們為我們弄得「中國東方歌舞團」的戲票,哦!不是場場爆滿嗎?所以提早午膳,當然又有另一班生面孔的人陪我們吃飯啦!
正午到了人民戲院,發現不少港客也來捧場喎!尚未開場我們的包頭紮耳卻是全場觀眾的焦點,原來我們的座位是臨時加位→摺椅,並安排放在第一前排的前面極正中的好位置。
準12:00舞台銀幕開啟,一連串各地民族色彩的舞蹈,及有音樂合奏獨奏,男女高音獨唱...令到全場觀眾拍爛手掌,可是院內非常悶熱,因為戲院內是沒有空調的,而電風扇也難看得多,而每張椅子底下早預備葵扇一把,所以當我回頭看觀眾時,見大家各手執一扇不停撥著,一幅有動感的撥扇圖案尉為奇觀。
14:00散場,我們一出戲院門口便被專車接走,又是駛到交通部,原來地區惠陽派了三名當地高層人士前來了解事故,並與我們再開會,真慘!成日開會好煩...三名高層人士分別甚麼副主任、甚麼外長及甚麼...記不了。他們一開腔竟是普通話,弊!我們六個聽不明,真係雞同鴨講,而為我們翻譯的深圳官員似有隱瞞及不敢直言...(這件事激發我日後學習普通話的決心),會議內容大致是互相爭論「我們要返港」「不,您們一定要留下」...,最後他們退入另外一間房間秘密相討...其實多餘,我們跟本聽不懂普通話呢?最後他們提議三個內傷的可以返港,三個還紮住紗布需仍留下,這回輪到我們六個決定共同進退...最後還是我們提出立即要求覆診,由醫生決定傷勢才作定斷。
在醫院裡,我們強烈要求醫生將我們的紗布剪細塊一點,免得這麼誇張,最後醫生同意替我們修剪。晚飯後大家略遊文化宮公園,公園可是真的無甚可觀。天色漸暗,我們也回旅館玩啤牌打發時間,由於今天會議的激烈爭辯,引致晚上睡得不好,但友人玩啤卻玩得好開心又嘈,但旅館卻沒有人敢來干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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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8年5月31日 留落深圳 (第 3 天)
今早04:30睜開眼,已不能再入睡,一直等到天光,街頭又是報時及播歌...早餐時,吳同志暗示今早的會議與昨天議程應該一樣,大家應有心理準備,我們也默不作聲。餐後略逛深圳工藝店後,專車準備往交通部開會,我突然提出先行到醫院覆診,所以改駛往醫院,大家見過內外科醫生(本所院長),他本人認為大家沒有多大問題,這時那些高官突然在醫院出現,他們與院長詳談了很久,最後吳同志滿面笑容走過來對我們說,他們經商量過,既然得到醫生的證明我們狀態良好,所以決定下午送我們返港,啊!一天都光晒,我們在醫院與惠陽領導人揮手告別,便開心地離開醫院。
深圳工藝店 (圖片摘自互聯網)
三輪車辦事處 吳同志邀請我們參觀他的公司,我們也樂於拜訪,來到他的廠房再上二樓辦公室,最有趣的是這位經理室很大,內裡還有一張有蚊帳的床,是用來午睡的,吳同志取出他珍藏的綠茶招待我們。
午飯大家吃得好開胃...有人帶來一位婦人,原來是我朋友的母親,她遠道而來,在市內四圍打探我們的消息,愛子之心令人感動。
下午大家執拾細軟準備之際,吳同志托人送來6枝紅酒給我們,稍後他更親自駕駛麵包頭車(小巴)載我們直出關口,大家在關口互相揮手告別後我們便過境,關員知道我們是那六名傷者,便無須檢查便揮手叫我們直過境,返回羅湖及時趕上火車,我們在車上大談這三日來的事,談得興高采列,但我真的很累瞌著了,老友阿強還送我回家呢!
*** 完 ***
- 回應 (29)
笑爆咀~~ 乜你咁鬼風趣o既~ 著背心冇戴眼鏡o既係潘SIR呀??
這是一次畢生難忘的經驗!!!!
你地包紮成咁, 真係令人側目
我康復後至今剛兩年仍有後遺症!
手肘永遠酸軟,間中會有痛,膝蓋就好少少,
唯一感恩仲可以行山
和我在雲南山區遇上車禍時雷同,
總之就難忘!
但你就有D似難民
咁樣在街上四圍行, 又幾惹人注目喎 !